Wednesday 30 May 2012

鮭魚和沙雞


今年的父親節,我已預先告知父親無法如往年一般回去給他慶祝。因為大腹便便的我,一日日向預產期逼近,為免節外生枝,還是安份的不做遠行。果真在父親節當天的清晨,我因下腹激烈的疼痛而醒過來,知道小寶寶選擇了要在這特別的日子來報到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沒能回去探父親,反倒父親來看我。一知曉我生產後,他和母親就馬上包了計程車趕來。當病房的房門被推開,露出父親母親那兩張慈愛的臉時,我真的好感動!身上所有的疼痛在那一刻彷彿都削減了一半。

產後的第三天,我就被老公護送回娘家坐月子。兩個小時的車程里,我因為疼痛還未舒減而始終無法安穩的保持固定的坐姿, 唯有嘗試將注意力放在蔡琴的“永恆老歌”。她充滿磁性的低沈歌聲一首首的在小小的車廂里迴盪,“思慕的人”唱過了、“三年”唱過了,眼前的大道還在無止境的延伸,那彷彿是這麼多年來回家最長最久的一次路程。我望著不斷往後飛逝過去的風景,想的是每到產卵季節就洄游出生地的鮭魚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鮭魚真是一種奇怪的魚類,出生在淡水河流,長大了就游出大海,在大海生活、覓食。等到產卵期來臨時,卻像命中注定躲不開故鄉的召喚,在無比浩瀚的大海中千里跋涉,藉著太陽和地球磁場的引導,尋找故鄉的河口。然後努力地溯流而上,靠著記憶中河水的氣味找到了出生的支流,繁殖下一代。在鮭魚長達數千里的洄游過程中,除了需躍越過湍急的瀑布,還隨時可能成了淺流中飢餓的熊的晚餐。即使成功抵達出生地繁殖,許多鮭魚也會因受傷或體能消耗殆盡而死去,彷彿此生就為走這麼一朝,才不愧為鮭魚。

        自然界總是不經意的在給我們許多啓示。我在兒子的動物世界書籍里還讀過一種稱著sandgrouse的鳥(維基百科的中文譯為‘沙雞’),住在非洲一代的沙漠或草原。這種鳥在哺育雛兒時能夠不斷往返飛行四五十公里以外,到有水源的地方,將自己身上的羽毛弄濕,好回去讓窩里的幼鳥吮吸。這世界上的所有物種,都努力將自己身上的基因延傳下去。有時候,它們為繁殖所面臨的艱鉅考驗和付出的努力確實讓人類為之動容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生命是何等可貴!我往回頭看著後座的母親摟著小小的初生兒,大兒子和父親靠在一起睡得正甜,身邊的老公專注的開著車子。雖然身體稍有不適,為人母的喜悅讓我精神亢奮,而且整車子里,伸手可及的都是愛我和我愛的人。

懷孕與分娩的過程結束了,攤在我面前的是一條漫長的教養旅程,也許我該常常想起鮭魚和沙雞。

後記:這篇文章是去年父親節過後,回家坐月子寫的。轉眼一年即將過去,小睿正即將迎來他的第一個生日,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,既心喜又心慌,媽媽這門功課還沒學好,他們就好像要展翅高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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